第152章 晚上的草原很危险

“明天，我等你。”一眨眼，便消失在窗外。

    “混蛋！”范若水愤恨的把茶壶砸碎在地。

    开什么玩笑！这个蟊贼秉性不改的人就是于族的族长！？被侵犯过的唇还肿胀的厉害，在空气中火辣辣的疼。范若水用手指轻轻的抚过，不期然想到那双明亮的眼睛真诚的望着自己——我会救你出去。

    自作多情啊，他以为她没有想过么？小时候看着连卑微的宫女都可以穿着漂亮的裙子在春天里采摘野花，而她却得日复一日练武习字，哭得眼睛都肿了。可是慢慢长大了，她明白这是她的使命，是她自从生在皇家的那一天起就必须担负的使命，她甘之若饴，甘之若饴……

    月亮即将西沉，草原一隅的于族大营也进入了一天最安静的时候，只有守卫的哨兵警惕的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这片在黑夜里更是显得危机四伏的大草原。

    主帐附近是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围绕着的6名士兵每个时辰都回换一班，以保持高度的警惕。

    然而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无缺的防守，6名士兵防卫换岗的时候，前一队从左边撤下，另一队从右边接上，这一走一来之间便有了缝隙。短短的，刹那间的漏洞，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一条黑色的人影一闪而逝，只留下大帐的幕帘微微颤动。

    大帐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丝声响，竟似是没有人在。而偷偷潜进来的这个人刚刚利落的摘掉自己身上厚重的斗篷，就听见身后一声无奈的叹息，“族长大人……”

    那人转过身一脸的苦笑，正是于族的族长于慕天，“博岚，你还没有睡啊？”

    博岚把手里柔软的更换衣物丢给慕天，“这是你自己的大帐，记得下次光明正大的走进来。”他是博格长老的儿子，从小就跟于慕天一起长大，对这位族长大人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他现在也算于族的一员大将了，居然还要担心他三更半夜偷跑出去的安全问题，这一等居然大半夜都过去了。

    “我是怕吵到了你们。”慕天迅速的换好便服，博岚已经体贴的把茶水奉上，附赠一个超级白眼，摆明了不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雁关会你的小情人。”博岚撇了撇嘴，他跟于慕天亲如兄弟，又是博格长老的儿子，关于当年于族是怎么倒得霉，他是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你不要再招惹她了，那女人绝对是一个扫把星。”

    于慕天皱起了眉，他不喜欢别人这么说范若水，虽然他知道族里的人对那个金鹏皇子都有着深深的恨意。

    博岚话锋一转，突然又道；“不过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已经有消息了。”

    “哦？”慕天迅速转了兴趣。

    “苏范若水来的这么快是因为她只带了3000轻骑快马加鞭的赶来的。她身后还有3万精兵，但至少还要三天才能赶到。”

    “三天？”于慕天轻轻的笑了一下，“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博岚有些奇怪，但看慕天丝毫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也只好作罢，“还有一个消息对咱们来说非常的有用。你知道苏范若水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我只知道她不是来和我们打仗的。”

    “金鹏王朝现在决不能打仗，即使是3万士兵现在开来雁关也是非常危险的。”

    于慕天猛的转头，眼里精光四射，“内乱？”

    博岚耸了耸肩，“看来我不说你也知道了。难道是那位美丽的公主告诉你的？”

    于慕天一脸哭笑不得，“博岚，我不知道你原来真心爱的是我。很抱歉让你吃醋了。”

    话音未落，一个茶杯贴着面砸了过来，慕天晃身勉强躲过，茶水仍是溅了一脸。博岚涨红了一张脸，怒火冲天。

    这个玩笑好像有些过分了，慕天讪讪的打算道歉，就听博岚冷冷的说；“金鹏北面的齐芳有人打出了金鹏王朝太子的旗帜招兵买马，宣称当今金鹏皇帝被宰相多伦控制，信王也不是皇帝的亲子。这一流言在北方流传的很广，朝廷几次偷偷派遣的部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苏范若水这次来肩负的应该是讲和的使命。”

    “啊……”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慕天张了张嘴，看向一脸凶恶的博岚，准备布置的任务却有些开不了口。

    到是博岚不愧和于慕天相知多年，叹了一口气。“这笔帐我们随后再算，你还有什么事情？”

    “啊，我……”再度语塞。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族长啊！”博岚几乎要吼了，这个永远也正经不起来的于族族长，真不清楚是大智若愚还是真的比一般人少根神经！要不是这么几年来他也确实把于族从边荒之地带了出来，他一定早就无法容忍这个家伙了。

    “明天去邀请信王范若水来于族做客。”终于说出来，博岚果然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慕天无辜的眨着眼睛，“我们都不希望有战争，是吧。”

    博岚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敏捷的分析了一番利害关系，冷静的询问，“你难道是想和金鹏王朝和亲？”

    于慕天突然正了神色，“我只想要范若水，这一点你很明白。”

    博岚明白，他当然明白。他们这个族长因为苏范若水连累到全族，也为了这个苏范若水一路打回疆西草原。除了他身为族长的责任，这是他唯一的执着。

    “你要想清楚怎么跟族人解释，苏范若水是我们族的敌人。”

    “我们的敌人是金鹏王朝的信王，不是范若水。”

    博岚无奈的笑了笑，走了两步拥住自己的兄弟，“你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蛋！”在他的后背狠狠的捶了两下。

    于慕天知道这个兄弟定是会帮自己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他总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个一向冷静自制的博岚为于族的付出，永远比他这个族长要多得多。于慕天笑起来，有些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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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让殿下一个人去和谈？！”范若水放下信，殿内便一片议论之声，李贲第一个大叫起来。一早就当他准备出城接应援军的时候，就发现于族的一队人马伫立在不远的半山腰上。奢华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飘扬，就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一样。虽然是最精锐的骑兵阵容，却绝不像前来迎战的样子。

    果然为首的于族族长派了代表下来，带来的却是邀请信王殿下前去做客这样的信笺。

    博岚气定神闲的看着一众官员，面对范若水态度谦逊有礼，“信王殿下，于族一直是金鹏王朝的臣属，我们族长期盼殿下的驾临。”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两军交战在即，想拐走我们的主帅大人！”李贲是个直脾气的人，立刻顶了回去。

    博岚微微一笑，却是冲着范若水，“殿下，殿下前来是为了和我族开战么？我于族只是一个边远的弱族，每年都向贵国缴纳贡品以求庇护，有做出什么冒犯的事情么？”

    “你！”李贲还要再说，范若水一挥手打断他的话，“是于慕天让你来的？”

    博岚忙又行礼，“是，族长就在城外恭迎。”

    范若水看了一眼刚才一言不发蒋义将军，“蒋将军，你的意见如何？”

    蒋义行礼出列，“微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族族长不是等闲之辈，他不可能认为抓住了殿下就足以要挟金鹏王朝……”

    这意思就是说信王还没重要到足以影响金鹏王朝的决定以及大军的实力，这话是事实，李贲却听不下去，再不顾他是一名德高望众的老将军，“蒋义，你！”

    “李贲，退下！”范若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贲只好愤愤的退到一边。

    蒋义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殿下前来，应该是为了赢得和平造福百姓的。金鹏王朝的天下需要的是千秋万代的稳定……”

    “我知道了。”范若水阻止蒋义继续说下去，缓缓的站起身来，在金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我可以去，但为表其诚意，还请于慕天亲自入城迎接。”

    殿内众人皆是一愣，瞬间恍然。博岚也情不自禁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站在顶端的她，一身戎装，除了过于清秀的面容显出几分女孩子的柔弱来，不管在哪个方面，她绝对有和自己族长相匹敌的魅力。

    “我这就去请示族长大人。”博岚行过礼，毫不迟疑转身都走。范若水走了一步好棋，两国谈判，道义最为重要。要先赢得对方的信任，自己就要先入虎穴。这样，不仅可以试探对方的诚意，也可以说服手下让自己前往和谈。博岚心中暗暗赞叹，快马加鞭回复于慕天。

    这边，范若水下令大开城门，自己亲自前往迎接。并让所有士兵做好战斗的准备。

    李贲紧赶两步追在范若水身后，“殿下三思啊……”

    “李贲。”范若水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我吩咐你的事情尽快去做。记得，你是我苏范若水手下的人，不要给我丢脸。”

    李贲被说的脸上一臊，只得低头，应了一声是，眼睁睁看着范若水一撩大红的帅袍扬长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近百精骑雄鹰般从半山腰俯冲直下。范若水站在城墙上，很远就可以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那匹白马，一阵风似的冲到近前。就见于慕天一身轻裘铠甲，披了一条黑貂的长袍，上面金色银线绣着的龙凤呈祥的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范若水想起自己身上大红绣金的帅袍，自己也没注意的微微皱了下眉。

    “于族族长于慕天参见信王殿下。”林立在两侧的士兵全副武装，寒光逼人，于慕天如入无人之境，毫不介意的走向范若水，刷刷两声范若水左右两侧的贴身侍卫宝剑出鞘，横在于慕天的颈侧。

    于慕天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只是低着头轻声问道，“这就是信王殿下的待客之道么？”

    范若水使了个眼色，身旁侍卫立刻收了剑。于慕天很自觉的站起来，迎上范若水探询的双眼，绽开一抹自信的笑容。

    范若水看的有一些呆了。分别还没有几个时辰，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又不一样了。不若昨日夜里的那种慵懒散漫，却是一种坦荡的王者气质，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在下希望能邀请信王殿下前往于族做客。”

    “时间呢？”

    “七天，不知信王殿下……”

    “我答应你。”答应的似乎过快了，范若水在于慕天的脸上看到一丝惊讶，转瞬就化成了然的微笑，不觉面颊微微的有些红了。

    “那么，信王殿下，请……”于慕天走在前面，有礼的邀请范若水一步步走下城台。四周的士兵用手中的武器撞击着地面，雄厚而低沉的呼喝声，伴随着二人的脚步，让于慕天不由的去幻想，如果有一天，他能光明正大的赢娶这位天朝的公主该是一种怎样的景致。回头望了一眼范若水，范若水的目光正向他望过来，视线相撞却都又避了开去。

    蒋义带着众武官在城门护送，“臣等恭送信王殿下！”

    范若水拍了拍蒋义的肩膀，转身转身利落的上了枣红马，只带上数名贴身侍卫，第一次冲进了这片美丽的大草原。

    迎风荡起的红色和帅袍和黑色长袍，一同飘扬在众骑兵的最前面。那是在阳光下的大草原难得一见的美好景象。

    苍茫的大草原上，远远的有马群呼啸而来。一红一白两匹骏马比赛一样冲在最前面，行家一眼望去，就知道这是千里挑一的良马。

    于慕天压低身子伏在马背上，侧了身子和旁边的范若水尽量拉进距离，“喂，草原这么好的风光我们不要跑这么快好不好，反正今天是到不了的。”

    范若水看了他一眼，突然直起身子调转马头，在一旁猛的停住脚步。于慕天吃了一惊，想停下来后面的人已经跟上，勉强调转马头，身后的士兵堪堪擦着冲了过去。很远才慢慢停住了脚步。

    白马仰天长鸣，于慕天狠狠的瞪着这个不要命的女人，这才发现她在一旁笑的正开心。

    “你知不知道弄不好你就被踩死了！”费了好大的力气，于慕天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严厉。

    范若水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只能说那人技术不好。”

    “你是迟早当我妻子的人，我可不希望你这么短命！”于慕天凑近范若水，压低了声音道。

    “你！”范若水扬起马鞭，手却被慕天一把抓住，“你还有手下在这里，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们在这里拉拉扯扯吧，多不好看。”

    范若水恨恨的放下手，毫不示弱的瞪着慕天，“这个方向绝对不是你们驻扎的方向，你在把我卖了之前至少要告诉我要去哪里吧。”

    于慕天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满眼的笑意，“卖了？卖了到不至于，不过你对我们的情形摸的到是很清楚。”

    范若水轻轻的哼了一声，“知己知彼而已。”

    慕天敛住笑容，“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要带你回家，我们族人那里去。”认真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范若水，让范若水无法逃避。“真的？”

    慕天顺势一拉范若水的手腕，“走吧，今天是到不了的。前面有一片山洞，晚上在那里休息。”

    范若水呆呆的看着于慕天拉住自己的手腕，半天反应都没有。“你松开！”

    “你一个男人怕什么？”于慕天故意笑道。

    范若水涨红了一张脸，再不理他。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原以为他眼神真挚至少是一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一个好色的小人。

    于慕天大笑着跟上，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是想看她变色的样子。除去那曾高贵的面纱，像一个平常人一样有各种的表情。

    骑上前贴近了范若水，伸手扶上范若水的马头，“慢一点吧，虽然是千里马，长途跋涉也会受不了的。”范若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慕天只好苦笑着换了另一种比较直白的方式，“我是怕你一会下马了受不了。你毕竟不是在草原长大的。”

    范若水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减缓了速度，并肩和慕天前进。

    好在于慕天的话很准确，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座小丘出现在眼前，绕过去，半山的几个连成一体的山洞就呈现在眼前了。

    不用吩咐，于慕天的手下已经开始拾柴生火做饭了。扶范若水下了马，于慕天拉她一起走进山洞。已经有手下铺好了厚厚的山羊皮，让他们坐上去休息。

    洞外，篝火点点，往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沉静在一片黑色里。只有更遥远地方闪烁的星光，在天地交接的地方发出细微的光芒。

    “晚上是最好不要在草原上行动。”慕天坐在洞口的一块大石上，随手揪了一些草叶在手里把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