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39 柯察金家一伙人。聂赫留朵夫在火车开行前同姐姐见面。聂赫留朵夫出发

bsp; “啊，我的天！”阿格拉斐娜走到他们跟前，。

    “是的，这些不幸的人遭到什么待遇，我们一也不清楚，但我们应该知道，”聂赫留朵夫瞧着老公爵。老公爵这时已围好餐巾，坐在放有一瓶混合酒的桌旁，回过头来对聂赫留朵夫瞧了一眼。

    “聂赫留朵夫！”他叫道，“要不要喝一解解暑气？出门喝一再好没有了！”

    聂赫留朵夫谢绝了，转过身来。

    “那么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呢？”娜塔丽雅又问。

    “尽我的力量去做。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但觉得总应该做些什么。我一定尽我的力量去做。”

    “是的，是的，这我明白。那么，你跟这一家人，”她微笑着瞧瞧柯察金，，“难道真的就一刀两断了？”

    “一刀两断了。我想，这样双方都不会感到遗憾的。”

    “可惜。我觉得很可惜。我喜欢她。嗯，就算是这样吧，可是你为什么要作茧自缚？”娜塔丽雅怯生生地。“你何必跟着去呢？”

    “那是因为我应该去，”聂赫留朵夫一本正经地冷冷，似乎希望不要再谈这事。

    不过，他对待姐姐这样冷淡，立刻感到羞愧。“我为什么不把心里所想的都告诉她呢？”他想。“让阿格拉斐娜也听听好了，”他瞅了一下老女仆，对自己。有阿格拉斐娜在场，这就鼓励他把自己的决心再对姐姐一遍。

    “你是我想跟卡秋莎结婚这件事吗？实在的，我决心这样做，可是她一口拒绝了，”他声音哆嗦着。每次谈到这事，他总是这样的。“她不愿接受我的牺牲，情愿自己牺牲，而就她的处境来，她牺牲得太多了。我不能接受这种牺牲，如果这只是出于一时冲动的话。所以我现在决心跟她去，她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我还要尽我的力量帮助她，来减轻她的痛苦。”

    娜塔丽雅一言不发。阿格拉斐娜用疑问的目光瞧瞧娜塔丽雅，摇摇头。这时候，原来那一伙人又从女客候车室里出来，仍旧由漂亮的跟班菲利浦和看门人抬着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吩咐停下来，向聂赫留朵夫招招手，露出一副疲劳不堪的可怜相，伸给他一只戴满戒指的白手，恐惧地等待他有力的握手。“真要人的命！”她指炎热的天气。“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天气真要我的命。”接着她谈了一阵俄罗斯气候的恶劣，又请聂赫留朵夫到他们家去玩，然后示意抬圈椅的人继续上路。“那么，您务必要来，”她坐在圈椅上，转过她的长脸，又向聂赫留朵夫了一句。

    聂赫留朵夫走到站台上。公爵夫人的一伙人往右拐了个弯，向头等车厢走去。聂赫留朵夫同搬行李的脚夫和背着袋子的塔拉斯一起向左边走去。

    “喏，这是我的同伴，”聂赫留朵夫指着塔拉斯对姐姐，关于塔拉斯的遭遇他上次已对姐姐讲过了。

    “难道你真的坐三等车吗？”娜塔丽雅看见聂赫留朵夫在三等车厢旁边站住，脚夫拿着行李和塔拉斯一起走上那节车厢，就问。

    “是的，这样方便些，我有塔拉斯一起走，”他。“哦，还有一件事要同你一下，”他添加，“我至今还没有把库兹明斯科耶的土地分给农民，万一我死了，就由你那几个孩子继承好了。”

    “德米特里，别这种话，”娜塔丽雅。

    “就算我把那些地都给了农民，我也有一件事要明，那就是我其余的东西都将传给他们，因为我恐怕不会结婚，即使结婚也不会有孩子……所以……”

    “德米特里，我求求你，别这种话，”娜塔丽雅，不过聂赫留朵夫看出她听了这话觉得高兴。

    前面，在头等车厢旁边，站着一群人，仍旧瞧着柯察金公爵夫人被抬进去的那节车厢。其余的人都已按座位坐好。几个迟到的乘客匆匆走过，把站台的木板踩得咚咚直响。列车员砰地关上车门，请旅客就座，请送客的下车。

    聂赫留朵夫走进被太阳晒得又热又臭的车厢，立刻又走到车尾的平台上。

    娜塔丽雅头戴一时髦的帽子，披着披肩，跟阿格拉斐娜并排站在车厢旁边，显然在找话题，但没有找到。她连一句：“写信来，”都觉得不行，因为她同弟弟早就嘲笑过送人出门那套老规矩了。一谈到财产和继承问题，就破坏了他们的手足之情；他们觉得彼此疏远了。等到火车开动，她只头，现出惆怅而亲切的脸色：“嗯，再见，德米特里，再见！”这时，她心里反而感到高兴。但等这节车厢一离开，她就想到她该怎样把同弟弟谈的事告诉丈夫，她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而紧张了。

    尽管聂赫留朵夫对姐姐一向很有感情，也没有对她隐瞒过任何事情，如今同她待在一起却觉得别扭，难堪，巴不得早分开。他觉得当年同他那么亲近的娜塔丽雅已不再存在，只剩下一个胡子蓬松、肤色发黑的讨厌丈夫的奴隶。他清楚地看出这一，因为当他谈到她丈夫感兴趣的事，也就是分地给农民和遗产继承等问题时，她的脸色才显得特别兴奋。而这一却使他感到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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