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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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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盖成一半的城池,在半披雪霜半探新绿中散发出油润的光泽,好似粗糙未琢的巨大玉璞,莹莹放光于天地中。

    梁山王萧观黑脸上有了生动,对太子介绍时鼻翼煽动着:“殿下,这就是新城!”

    接下来他说的这城盖好,驻军以后,能照顾到方圆多少里。附近有几个出名的水草丰美之地,有几条必走的商道……长平、汉川、渭北郡王和东安世子耳朵似闭了关,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心里闪动只有两个字:坏了!他们告梁山王的状,说他擅自调兵,去向不明,不知弄什么私意。军需使用上账目不明——这是花了大力气从军需官那里弄来的。但现在发现这几条站不住脚。

    余下的刻薄将军,包庇心腹等等……在这几条站不稳时,只怕太子难以相信。

    因为刻薄将军和包庇心腹这等事情,每个人都有。

    耳边潮水似的夸赞声,太子说了什么的欢呼声,大家伙儿的行进声,对他们几位闻所未闻。他们呆怔怔,直到副将不安的催促:“咱们该走了,殿下已进城。”长平郡王等回过神,各种不是滋味的撵上去。

    大家都想看新城,来的人又众多。摆开来好大一片阵仗。注意到他们王旗缓缓而行的人不多。只有项城郡王看在眼里。

    项城郡王乐得成了看笑话的,心想幸亏自己机警,先对尚书通过信儿,不然这里呆瓜一片自己也在其中。他忽然生出机关算尽太聪明,得来却全不费功夫的心。他也是郡王,无端的又为长平等人有了悲凉之心。

    大家斗来斗去这些年,何曾压得下来梁山王府?一念至此,眼睛找找镇南王世子。

    胖胖孩子这点儿大年纪,就欢快的骑在小马上跃草原。而听说过的,他已随忠毅侯在全国游历近三年之久。这就是王世子,不到七岁已走过南闯过北,家里这样培养他,长大以后不用说不是小瞧人物。

    项城郡王彻底灰了心,他的儿子在身边,他对儿子叹上一声:“脑袋上一天不是亲王爵,一天不用和梁山王比。”他的儿子以为父亲见到新城有了感慨,忙劝他:“父亲能宽心是儿子们的福气,儿子们能顺顺利利接过父亲兵权,就知足。”

    这是让东安世子、靖和世子的境遇吓的。项城郡王没有过多解释。他不是东安郡王擅杀功臣,也不是靖和郡王吞了不该要的东西。到不了那一地步。

    ……

    太子固然是欣然而去,元皓也一样的着忙。

    他一面催马,一面不时扭脑袋看陈留郡王,再催自己的小马。陈留郡王知道他的意思,故意把控马到他身边,不偏不倚比他的马快一步半步,逗他道:“你又瞪我了!胆子是不小,但你有我的马快吗?”

    老国公马车上帘子打起,见到发出笑声:“瞻载,你这是欺负小孩子。”元皓下力气追了一会儿,那半步总追不上。眼珠子乱转,在嘴巴上讨便宜。马蹄声中放开嗓子,响亮问道:“等到城里,校场见吗?敢打架吗?”

    陈留郡王还没有笑,他的亲兵副将和世子萧衍志笑得前俯后仰。元皓鼓腮帮子追问:“敢吗?不敢你就认输。”胖队长得意洋洋,胖队长在军中没呆几天,跟执瑜执璞学会没事就约校场上见。

    镇南老王陪在他的身边,说出一句话来却不是劝:“孙子,这是本朝第一名将,你这是对他挑战?”

    这难不住元皓,元皓大声道:“我出好孩子,好孩子会哭,会当伤兵。”对陈留郡王笑的不怀好意:“你会当伤兵吗?”

    这小小孩子气人倒有一手,对着名将说伤兵,亲兵们捧腹又一阵大笑,纷纷道:“郡王,您今天可以认怂,不然您只能打嘴仗。”

    “郡王的刀是出不来的,小王爷哪有刀高呢?”

    这里面夹杂着好孩子后知后觉的尖声抗议:“胖孩子,你编排我什么呢!”

    元皓笑嘻嘻回话:“他出别十,我出别十,就出你了!”

    “以后你和你表哥打牌,再也不帮你凑至尊宝!”好孩子黑了脸儿。

    萧战耳朵也尖,饶是这里人声马声,他也捕捉到这句。坏笑着问:“你们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小十在袁训马上,听的不全也哈哈大笑。小六和苏似玉单独一匹马,小六问苏似玉:“我让的对吧?小十叔叔也要让才行。”抱着他腰身的苏似玉笑话他:“不然你去抢,这马就全归我一个人。”

    小六有了斗志:“也是,这马分明有我一半,苏似玉,还是跟你抢更有精神。”

    小十乐陶陶,他身后是从小想到大的九哥,身边是九嫂,旁边大侄女儿大侄子和捣蛋胖孩子。风冷而裹紧雪衣的小面容上红扑扑,却不是让风吹出来,而是兴奋和开心所致。

    闹闹哄哄中大家进城,早就分派好,一半的人马驻扎城外。一半的人马迅速在城中四下里布岗。城墙只有一边,房屋也就没有多少,更别提家具摆设。

    在打定主意请太子来看,梁山王让人在这里盘下土炕,附近取木头做几个简单的炕桌,原木色,光滑度都不足够,但使用没问题。太子见到反而喜欢,爱不释手的摸了摸。

    张大学士也有文人的病根儿,动不动就清风明月纯出自然之心。对着衣架上没削的树干骨节,吟诵道:“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赵夫子从门外走听到,暗地里好笑,这位夫子你的真意在朝堂之上,真的让你在茅草屋野地呆几年,此中哪还有真意?

    这是达官贵人的通病,他的女婿小二也有,赵夫子没再多想。到了这里以后,他心里酝酿的绝好一堂课,匆匆去寻孩子们。

    ……

    半拉子土城,就地烧砖,傍山采石,依着原本的地势而建。是版图上新的边城,也将成为过往商人和军队的重要补给地。镇南老王觉得女婿办的不错,心生得意的他认了认自己的屋子,问问元皓已出去逛,他随后沿着划好的城基缓步而行。

    走不到小半个时辰,朗朗念诗声过来。孩子们脆生生的语声,在风中好似鸣玉般动听。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赵先生随后讲解的嗓音:“这是唐卢纶的塞下曲六首之一,这是雄健之作……”

    镇南老王油然的笑容满面,这个老夫子愈发的让他佩服,他倒是依山念山,近水说水,抓的是时候。听着孩子们又随着念:“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他并不打断。

    只在稍作歇息时,镇南老王问候赵先生:“夫子,您这又教上了。”赵先生欠身一礼:“这不,咱们离回去不远,只恨我不才,怠慢了小王爷的大功课。这就能说点儿,抓紧说点儿吧。”

    元皓会错意,分明是夫子自谦,他听成他的功课没成。背着弓箭装威风呢,取下来,摆个射箭的势子让祖父看:“大功课吗?”

    这挽弓模样漂亮极了,镇南老王连连夸道:“将军夜引弓,说的可不就是元皓吗?”

    这样一说,别的孩子也动起来。小十出自辅国公府,也有弓箭,而且射的比元皓等还要好些。好孩子自从在布达拉宫里没威风过不好的表哥,弓箭从不离身,也取下来。

    一排张弓的小身子整齐的好似训练有素的士兵,小六又带头念:“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让镇南老王开怀大笑。

    这诗让他有了心思,也不愿意再打扰孩子们就着景儿学塞外诗词,虽然孙子等看也看不够,镇南老王还是拱手,说声:“我那边走走。”赵夫子请他自去,又教孩子们念新的一首。

    镇南老王没有接着逛下去,问了问女婿梁山王在哪里,有人带他过去。

    萧观和亲信副将在勉强能站人的城头上指指点点,见岳父过来,说高处冷,王爷自己下来。

    镇南老王把他扯到一旁,副将们看出翁婿说私房话停留原地。镇南老王耳语般道:“将军夜引弓,这诗好,”

    梁山王一愣,随即自作聪明:“这里的确出过不少好诗,是个作诗的所在。”

    镇南老王笑笑:“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听到孩子们上课这一句想到。”关切地道:“太子现在这里,你是不是弄场有惊无险的仗给殿下,让殿下光彩一回,算来到这里的见面之礼?”

    萧观一阵感动:“到底是岳父想的到,”最近跟儿子气不顺,时时能捎带上亲家,黑脸一沉:“小倌儿就不会提醒我这个。”

    镇南老王对他的了解不亚于他的爹,失笑道:“你不是战哥对手,这也罢了,总寻亲家晦气就不好。我们跟着他一路行来,他诸多的辛苦,带着孩子们见识许多民间疾苦,我听着不想依你。”

    萧观诉苦:“就知道是这样,老爹也让他收伏了去,半点儿不说加福不好。”

    他的岳父也是一样的说话,好笑着揶揄他:“凡事只怪你自家不好吧,在我这里你找不到帮手。说坏蛋我都不答应,何况你又扯上加福。加福才多大,别说她。”

    萧观又让堵一回,对于时常占歪理的他来说极不习惯。但搪塞他的人,不是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岳父,再不然是他儿子。他无处占上风,只能自己噎着。

    翁婿来说打仗的事情,萧观面有得色:“这个可不是岳父您的提醒,是我早就想到。说起来也怪你们,在扬州、苏州等地成立商会,上奏章请皇上答应,商人可以找我庇护。这一着把别人的奸细干掉不少,人家刀磨着牙咬着,早就想寻事,还一定要寻太子!”

    镇南老王呵呵着,没有任何歉意。

    “岳父您看这城的地形,扼制的正是地方!往那边,三条商道,又有一处水源。这对面开阔一直望到天际线上,有大批人马毫不能掩饰,光骑尘就足够瞧的。别人能愿意吗?这里可本是三不管的地方。我占住,不知红了多少眼睛!这城修的慢,倒不是我防着长平他们。三天两天不是遇马贼,就是遇小股装成商人的敌兵。我想这倒挺好,这里可以成个诱饵,城慢慢的修没有关系,制约住这一片的安全才是目的。我让这里打三回退一回,系的别人吞热粥饭似的,怕烫嘴,又要喝。不是他们害怕的地方。岳父您猜,接下来会怎么样?”萧观狡猾的笑。

    镇南老王会意:“成啊,你有安排就行。不过打早点儿,别在这耽误十天半个月,我们耽误不起。”

    萧观一抖肩膀:“放心吧,太子的大旗一扬,不出三天准保来人。说不好是今晚,这城没墙,不夜袭等什么。我让郡王们人马分三路,这里只来一路。分下两路准备包抄。”在这里讥诮出来:“这干子人还是居功的居功,摆老资历的摆老资历,年青的那两个又总想落便宜不想出大力气,我让他们分兵马,问东问西的。今夜这一战,我让他们再老实一阵!”

    这种强龙不压地头蛇,地头蛇就吃龙的事情到处都有,西山兵营也不能例外。镇南老王帮女婿出了几个主意,跟他分开,依原来打算绕着城走上一圈,走到出一身汗满身轻快,回到住处。

    当晚睡下来,老王和家人不解盔甲。元皓今晚和加寿姐姐睡,祖父让他盔甲就在手边,元皓对于这种吩咐很开心。在他看来这是玩的好。

    ……

    夜风中有了呜咽声时,当兵的不分先后跳起。也不用看时辰,拿自己身子试试被外温度就知。四更将至,三更没过。太子往城头赶,见一排身影黑铁塔似已到,中间是魁梧的梁山王,簇拥他的是亲兵。左手侧银甲漂亮的似启明星,一面大旗扬开,上有二字“陈留”。在王爷右手处大旗风中烈烈,上有二字“项城”。

    太子刚存个“国之栋梁”的心,风中传来梁山王起床气似的骂声:“就你们两个最混蛋,陈留,你总和老子呛来着!项城!仗着你比我大,觉得自己挺能耐是不是?今晚让你们住城里,这一战没的打!以后想打仗,跟老子多套近乎……”

    错愕和微笑同时凝结在太子的唇边,张大学士见到,手疾眼快的凑上来:“军中就是这样,不然镇不住人。”太子也没有多想,就是想到郡王们对自己说梁山王跋扈不能容人,随意联想片刻。让大学士提醒,太子也从梁山王的话里听出来三分解释。

    陈留郡王自从有太后,就不服梁山王,这是尽人皆知。而项城郡王,仗着年长……。梁山王看似桀骜的话里面,并不是闲的慌只显他的强横。

    太子不由自主想到萧战,那熟悉感扑面而来,他不再多想,有人接他上去,知会王爷,梁山王让出最佳的位置,请太子一同观战。

    只见城外一片漆黑为幕布,各营篝火似有践踏,火烧连营似的把帐篷着了几个。马嘶人声乱刀箭矢里,不时有人冲出往城下过来。

    身边梁山王气定神闲,对于长平郡王的大旗倒了无动于衷,太子没多担心,只是多看了梁山王几眼,仿佛问他是什么打算。

    眼见得败兵们聚集到城下,越来越多,而营地上火烧得猛烈,追兵也出来,几看不到人影。

    一声大喝,震破天地似的从梁山王口中暴怒而出。“擂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咚咚咚咚……”头一阵鼓声从城内发出。随后远处传来鼓声相和,再一瞬,像四面八方都有鼓声出来,夜空似产生涟漪,星辰摇摇若让音波晃动,远处有火把如长线般摇曳而来,梁山王大笑哈哈,长呼一声:“上马!今儿打个痛快!”

    他看上去威风极了,盔甲声响靴声囊囊,看身姿就极带精神。但只动一步,就步子一停低下头看自己的小腿后面:“这是个什么?”

    一个胖脑袋从小小头盔下露出,带着护具的胖手揪住他的盔甲。元皓看上去比他还神气活现,毫不客气说着:“姑丈,把我带上!”他的胖屁股往后面堆,梁山王出其不意的,让他绊住腿。

    梁山王吼一声:“你小子要做什么!”

    元皓气冲牛斗:“打仗去!”奶声奶腔不比王爷低,说得太高,尖尖的肖似女孩子。

    梁山王再吼他:“你能打个屁!”

    元皓胖脸儿一黑,伸出胖拳头往他腿上一记。这一打,一只手搂不住,梁山王大步就要离去。

    “哇!”身后有这么一大声:“哇哇……”不知真哭假哭,反正震天般响。

    梁山王气恼的回身,左右寻找着奶妈,咆哮如雷:“把这碍事的小子带走!”

    “胖孩子快来!”城墙下面,好孩子叫着。元皓看看,原来他只关注他的姑丈十分威风去了,而好孩子和瘦孩子分别到了马上。元皓乐颠乐颠的下了城墙,经过梁山王时,正眼也不再看。

    梁山王哼一声,自然也不看他。他率领中军先出去,陈留郡王是护卫太子之责,袁训等跟着他出去。老国公晚上跟儿子睡,小十在他马车上到处寻找袁训:“咦,我九哥呢?”老国公指给他看,让他不要再闹。

    不到一个时辰,天在五更里,硕大的包围圈缓缓收拢。火把尽数打起,把中间面目黝黑深陷眼眶的人照出身形。

    他们虽落下风却不沮丧,面上更露凶狠,好似背水一战的狼群。太子暗暗点头,数百年边境不宁,也须得是这样的人马方能造成。再看眼前敌寡我众,泱泱大朝之威隐然在内心升起。

    “战哥!”梁山王长呼,太子循声望去。

    梁山王高声道:“你小子是我的儿子,敢不敢打头阵!一对一,去骂战!今儿是你显威风的时候到了!”

    萧战打马出来,马上取下双锤,怒目回他的爹:“怎么不敢!”这一声威风凛凛三军肃然。但下一句,萧战高叫:“福姐儿,帮我看着点!”

    三军寂寂,只听马蹄的的去了,不知哪一个没稳住,“扑哧”来上一声。随即吸气似的笑声海浪般起伏,到一处亮一处,很快全军都要偷笑不已。

    梁山王鼻子几乎气歪,对亲家愤愤然,还没有寻衅,一阵骂声出来。

    萧战到了场中,锤指对方,嘴里叽哩咕噜,说的是异邦话。那个流利劲儿,跟风吹过草地一样自然。

    偷笑嘎然而止,大笑顿起。“好儿子!”梁山王狂笑却没有仰天。他还要盯着儿子别出差错,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笑得从来没有过的嚣张。

    自从萧战出京,军中得到消息就一直闲言不断。这也是王爷不好,萧战出京他不说,别人谁能知道?也是王爷不好,漏出来消息,又恰巧欺负了霍德宝。宝倌到处造谣都来不及,天天忙着脚不沾地,可劲儿败坏名声,军中等一年小王爷不到,再等一年小王爷,总有些不中听的话到王爷耳朵里。

    在今夜梁山王扬眉吐气,虽还没有交手,但萧战那一口纯正不亚于异邦人的异邦话,可见他平时下足功夫。梁山王府的下一代,早早就为入军中扎的基础不错。梁山王忽然就骄傲了,忽然就傲视一切除了太子了,忽然就……他吸吸鼻子,眼睛有点湿。

    他的战哥,果然不是只会粘着媳妇的人。果然不是……对方出来了人。

    梁山王笑声也嘎然而止,死瞅着认了认,到底他在军中的年头儿不久,偏偏不认得。急的他四下里问人:“有认得的快说话,这是谁,什么能耐?”

    项城郡王一哂,没出这个风头。陈留郡王见没有人回话,回了王爷:“…。刀下有刀,让小王爷留神!”

    “战哥,刀下有……”梁山王亲自来喊,只到这里,最后的字硬生生咽回嗓子里。因他的儿子一个字也没有听,左锤击飞一刀,右锤又击走一刀,左锤从胁下穿进去,把马上的人打得冲天而起,没落马时喷出弧线似血箭,看也不看他落地模样,萧战拍马而回。两个先生迎上去,掩护小王爷安然回营,自然,不去他爹的面前,往加福那里去了。

    他竟然还不恋战,没有打赢一个就站在那里仰脖子狂笑:“哈哈哈哈,一古脑儿来吧,”项城郡王揪一揪心,不知该庆幸自己没有错看梁山王府呢,还是懊恼自己儿子当年不如他。

    “哈哈哈…。”萧战笑声还是起来了,他对着加福手舞足蹈,人在马上,腿不老实的动着:“福姐儿看到没有?我一出马,有什么不行,福姐儿,你刚才为我叫好,我听到了,就数你叫好最好听,最清楚,最听到耳朵里……”

    全军的人尴尬的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是为王爷尴尬,还是为自己刚看好小王爷而尴尬。

    场中,就只有小王爷张狂的显摆声,和加福和和气气的夸奖声:“战哥儿,你这一锤使得太好了,快有祖父的一半威风了。”战哥是跟祖父学的锤,加福这话并没有错。

    陈留郡王瞄瞄梁山王,项城郡王瞄瞄梁山王,梁山王的家将也瞄瞄他,又一起瞄瞄他的锤。梁山王干咽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对自己道,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老子没有脓包儿子,怎么能生气?

    但是脸上蒙了一层炭灰似的灰雾雾,眉眼棱角也越发的分明。

    陈留郡王使眼色对袁训,对于这没事犯病的事情,袁训看也不看。他眼睛只盯着一个人,是个在这冷天中也不戴帽子,光着头,却不是没有头发的黑铁大汉。

    能认出来时,袁训舒畅的吐一口气笑了:“葛里泰。”一带马缰出去,长声呼道:“还认得我吗!你的旧主苏赫现在哪里!”那大汉出来,两个人战成一团。

    梁山王在打斗声中回神,想起来他此行陪太子为重,对儿子悻悻然没了脾气。

    打斗声里,加福小声问萧战:“怎么不哄哄王爷?偏要和他生气。”萧战也悻悻然:“初见我爹那天,他对着岳父大呼小叫,是他们的旧事我不管。但他说我不好,说话就要退亲,福姐儿你说这话好没道理吧…。”

    加福抿唇嫣然:“战哥,你以前也说过许多吹牛的话,不过不是对我,是对大姐和哥哥们。你呀,依我来看,十分相似王爷。”

    这话萧战听着还是很受用的,把脑袋一晃:“那是当然,”正要夸几句自己和父亲很相像的地方,执瑜执璞大声欢呼,场中一片喧哗,原来袁训得胜而回。

    萧战扯开嗓子:“好啊好啊,”直到表弟黑着脸儿拍着小马过来训他:“小声,压住表弟说话了!”梁山王则送给儿子几个大白眼儿,骂上一声:“马屁精!”

    接下来各郡王轮流上去,太子依然很沉稳,让郡王们刮目相看。虽然殿下年青,却不似初到战场般的跃跃欲试。倒是孩子们急上来。

    项城郡王自从“舅爷”到来,就谨慎为主。盘算下太子是袁训的亲戚,给太子颜面也应该让陈留郡王占先。能不说话,他就不说话。

    凡对敌将的讲解,大多是陈留郡王。

    这样的出风头,元皓眼珠子骨碌碌转留了心。小王爷虽没熟背大丈夫能屈能伸,但他一定要玩的大,有大功课出来,他从来不忘记。

    带着马缰来到陈留郡王马旁边,小黑子和家人跟着。陈留郡王正和太子说话,冷不防的身边多了点儿什么,扭脸来看,对上一张讨好的胖面庞。

    陈留郡王反应很快,但故意装没反应过来,愣上片刻问他:“小子,你又来寻我事情?”

    “带上我!”元皓笑脸儿不断的送过去。

    陈留郡王这是真没反应过来:“带上你做什么?”

    元皓嘻嘻指着他的马:“带上我打仗去!我请你吃席面!”胖小子挤眉弄眼的,大阿福成精似的,陈留郡王伸手捏他一把面颊,见镇南老王打马过来。

    老王早把孙子的话听见,兴致勃勃地激将:“郡王,怎么样,你不敢带他,我带他去。”

    陈留郡王张口结舌:“不会吧,这是真的打仗,不是玩耍!”

    胖小子晃脑袋:“我是元皓,我是元皓!”镇南老王微微地笑:“刚才听你认得很多的人,信你能带着我孙子来一手漂亮的。”

    陈留郡王觉得自己听懂了,看看太子没注意这里,压低嗓音:“你们这一路上难怪风光,看来抢功成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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