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是真相(末)

最纯朴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

    看着燕小沧窘迫的样子，老太太笑着说道：“好了，别紧张了。这是好事情，奶奶支持你。”她在收银台上摸索了一阵，仿佛桌面上有一个数字键盘，而她在输入密码。最后她把瘦骨嶙峋的手掌平放在桌面上，收银台裂开了一个洞，从里面升上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小沧，你还不知道奶奶叫什么吧？我叫西门也镜。你的功夫很不错，又是修士猎人，一般情况下不会遇到生命危险。如果在将来有人要杀你，你也打不过对方的话，就告诉他你是西门也镜的孙子。很多猎人还是准猎人的时候，都从我这里拿过东西，所以会给奶奶一个面子。”

    燕小沧乖巧的说道：“嗯，谢谢奶奶。要是有人打不过我，快要被我杀死的时候，如果他说是您的亲人，我也会放过他的。”

    “聪明。”西门也镜拿起珍藏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柄。三十公分长的手柄有着火焰般的红色，看上去不像是金属制成的，而是有着工程塑料的质感。

    “上次你来得时候，我觉得你做修士猎人比较合适，所以只给了你一柄防身用的短刀。现在看起来，你的功夫还是很有用的。这柄剑是我年轻的时候用过的，质量还不错，就送给你了。”

    燕小沧知道，老奶奶说的轻描淡写，什么叫做“年轻时候用过”啊，她老人家总有六十多岁了，绮梦天堂这个空间出现也不到四十年。阿尔法粒子应用到武器制造领域是绮梦天堂对外营业前两年的事情。她这样说，是怕燕小沧不愿意接受而已。

    接过手柄，接近塑料和橡胶的表面握上去很舒服，密布的微小颗粒保证就算是手上出汗也不会打滑。

    手柄上没有开关，燕小沧尝试着把内力灌输进去，“刷”的一声，手柄的前段弹出六根轻银杆，中间那根比较粗，其余五根如同蟠龙绕柱般缠绕而上。燕小沧感觉到阿尔法粒子顺着轻银杆旋转着依附上去，火红色的光芒猛烈的放射出来，它不是静止的，而是不停的旋转、吞吐、膨胀、收缩，整柄剑就像是一条活着的火龙。

    深深吸了口气，燕小沧说道：“奶奶，太贵重了，我……”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是初到贵地的菜鸟，对于武器装备的价值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柄宝剑只消耗了他一点内力，转换出来的能量却足以切开坦克装甲。盘算着，怎么也值上几百万梦币吧？

    “都叫我奶奶了，还有什么客气得？要记住，和别的修士猎人打起来，不要和他们拼魔法，你刚刚学习，欠缺的太多了。要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魔法虽然奇妙无比，几百年前东方武学的鼎盛时期，武功也未必比魔法差到哪里去了。你身兼两家之长，这是好处，也是弱点。如果你不能做出最佳判断，在临敌的时候不够机警果断，反而会互相牵制，还不如只锻炼一种的好。”

    老太太说的口干舌燥，燕小沧连连点头称是。他从小没有见过父亲，爷爷奶奶更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外祖父母因为和母亲闹翻，十几年不过见过两次，从来没有这个年龄的老人对他如此好过。借着给老太太倒水，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递水的时候说了句：“奶奶，您喝茶。”这句奶奶就叫得诚心诚意了。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好奇心可以杀死猫，不过年轻人连好奇心也没有了，还不如一只猫呢。”西门也镜把宝剑往燕小沧手里一塞，就硬把他赶了出去。

    这个傻孩子，再不走，老太太也要哭了。

    燕小沧明白，自己想做的事情，西门也镜已经看出来了。最后那段教诲，并非无的放矢。一面想着，一面躲开护送他的索家职员，穿过闹哄哄的原木广场，走上了熟悉的林间小道。

    他的目的地，自然是农场医院，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是想要去找楚医生赔罪的样子。

    因为已经去过两次医院，燕小沧对里面的格局非常熟悉。这里是安全区，除了已经死了的前跃马佣兵团副团长魏塔那种傻人，没人敢在这里动手，因此表面上看来保安措施并不严密。不大的三层楼内，只有十来个医生、护士轮流值班。

    不过燕小沧知道，医院的地下隐藏着绮梦天堂最大的制药厂，在平和的表象下，不一定暗藏着多少杀机。所以，从距离农场医院还有三十公里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小路，钻进茂密的丛林，在树缝间艰难的跋涉。

    依靠着对阿尔法粒子的特殊感觉，燕小沧成功避开了三道警戒线，有一次他更是冒险从两名警卫身旁小心翼翼的溜过。那两人胸前都有四星战斗猎人的徽章，让燕小沧不禁暗暗心惊：制药厂拥有的实力，不比一般的佣兵团差多少，不愧是猎人管理委员会的下属企业啊。

    燕小沧不敢在农场医院乱逛，这家小医院位置偏远，一年也没有几个伤病，被人碰上了根本无法解释。不过他知道有一处地方现在肯定很安全，那就是医院的酒吧。酒吧老板也是唯一的服务生莫屠受伤，肯定还没有从流金城回来，躲在那里最方便不过。

    酒吧的门已经锁上，不过不出燕小沧预料，当初魏塔逃走时在墙上打开的洞还在。楚医生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帮莫屠修补房屋，此刻便宜了燕小沧。他不但轻轻松松的进去，吧台后还有大把大把的好酒饮料可以尽情享用。

    燕小沧选择酒吧还有一个原因。他认为，他可以在这里等到他想要得东西。

    吃饱喝足之后，在后面的休息间美美睡了一觉，酒吧门打开的声音把燕小沧从梦中惊醒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面那人脚步极轻，好像没有重量。后面那人的脚步声要重的多。

    “这个地方安全吗？为什么不去地下？”

    “地下确实安全，不过要连你这样的人都能够随便出入，也就不安全了。放心吧，莫屠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你们最清楚，他没回来，这里就是安全的。”

    后面说话的那个人，赫然便是楚医生。

    “咚咚”两声，似乎是两个沉重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另外一人说道：“东西给您送过来了，您先检查一下吧。”

    楚医生傲然道：“不用检查，就凭你们，打不开这个箱子。不过报酬我要扣掉一成。”

    “为什么？”另外一人叫了起来，“凭什么扣我们的钱？”

    “你晚来了十二个小时！燕小沧已经到了原木森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找我，如果撞上了，你付得起责任吗？而且，我要杀掉索明霓，你们为什么把她放走了？我只扣一成报酬，已经便宜你们了！”

    燕小沧原本的主意，是要等楚医生他们把交易做完，要离开的时候先偷袭另一个人，再和楚医生较量。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楚医生说“我要杀掉索明霓”这几个字，他的脑袋一热，翻身下床就跳了出去。

    “楚医生，果然是你！”

    酒吧中灯火通明，楚医生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正中的桌子旁，桌上放着两个手提箱，上面被烟熏得乌黑，正是被客串强盗的南风抢走的梦叶草。

    燕小沧两眼冒火，狠狠盯着又胖了一圈的楚医生，左手握着枯木法杖，右手抄在口袋中，紧紧抓着西门也镜送给他的宝剑手柄。

    楚医生两人都吓了一跳，惊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燕小沧。半晌楚医生才勉强堆出一个笑脸：“小沧，你回来了？回来就好。这位小旺先生帮我们找回了梦叶草，正好要还给我们。”

    燕小沧没有说话，只是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小旺看得清楚，楚医生脸上带笑，私下里却用沙发扶手作掩护，把法杖掏了出来。

    “小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没有去找我？”法杖在手，楚医生的笑容变得亲切了许多。

    “大概八个小时前，我就到了这里。”燕小沧冷冷得说道，要不是不得在安全区动手杀人的规定不可违抗，他早就忍不住去扇楚医生那张肥脸了。

    楚医生把脸拉了下来：“这么说你都听到了？没错，是我委托强盗抢劫了梦叶草，是我把你们的任务泄露了出去，是我让莫屠作为内线故意放水。那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一级修士猎人，和我的实力有天壤之别，你能做什么？”

    “有本事你永远别出安全区，不然我一定杀了你！把梦叶草交给我，今天我就放过你！”

    楚医生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你放过我？我还不想放过你呢！”

    燕小沧眼中杀气大盛，自从进入绮梦天堂以来，他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索明霓曾经问他，“如果有人要杀我，你会怎么办？”当时燕小沧没有回答，现在他知道了。

    如果有人要杀索明霓，燕小沧就会首先杀了他！

    空气中，阿尔法粒子悄然流动，很轻缓，就好像平静的河水下隐藏的暗流，楚医生在悄悄酝酿着魔法。然而，燕小沧清楚地把握住了阿尔法粒子运动的轨迹。他挥动法杖，内力到处，法杖上亮起两团绿色的光芒，仿佛枯萎多年的树木绽出的新绿。

    楚医生的笑容僵在脸上：“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能够终止阿尔法粒子的运行？魔法的运行，在施法者没有受到伤害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停止的！”

    燕小沧牢记着西门也镜老***话，对付修士猎人，不能和他拼魔法，要用自己的功夫和他近身缠斗！趁着楚医生愣神的工夫，他掏出了宝剑，火焰般的光芒瞬间压过了酒吧内的灯光。

    “雪刮肌肤——北风利！”

    楚医生根本没有想到，燕小沧真的敢违反禁令，在安全区对自己下手，更没有想到，他身为修士猎人，竟然像战斗猎人一样格斗。

    如同火龙出海般，宝剑从楚医生的头顶劈下，连同沙发一起劈成了两半。

    坐在对面的小旺似乎吓傻了，双手捂住眼睛大声哀嚎着。

    一击奏效，燕小沧却没有丝毫的懈怠，宝剑收到手臂之后，他快速的退了几步，靠在酒吧的墙上。

    “很不错，够狠心，够果断，只是实力的差距，不是有件好武器就可以弥补的。”楚医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整个酒吧当中，出现了十二个一模一样的楚医生，或坐或立，有的抚摸着法杖，有的倚在吧台前自斟自饮。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们都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燕小沧。

    千仔细万小心，还是让他用出了魔法。被楚医生影响到精神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魏塔已经用生命作出了范例。

    燕小沧绷紧身上的肌肉，牙齿几乎把嘴唇咬破。